甘い

一个堆文🎺。
四季冬眠

余光01

01

我的名字,叫向光。

大概是我念初一的时候,我开始坐包车上学。一群住在同一片郊区的孩子,挤一辆面包车进城里上学,什么年纪的都有。

我性格内向,不喜欢和生人交流,每天就坐在前排看书。刚开始还有人和我搭话,但由于我的答复一直很简短无趣,几天下来也就没什么人愿意和我讲话了。

平时车里很吵,后面常常会传来女生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内容无聊透顶,无非就是衣服,恋爱,八卦。那些男生都挤在第三排,也就是最后一排,吃零食,谈游戏,或者捉弄女生。

余天是他们的头头。而我是与他们隔绝开的人。

所以当余天走到我面前,弓着腰,手撑在了我背后的靠背上时,我一头雾水,并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余天的脸离我的很近,我不得不直视他,两瓣很薄的浅色嘴唇,稍呈狭长的明亮双眸,以及唇角勾起的,带点戏谑和兴奋的笑。

“新来的,你,热不热?”

我第一次和陌生人这么近地接触,大脑被余天的笑弄得晕乎乎的,感觉整个胸腔都在疯狂的振动,也喉咙一跳一跳,仿佛真的有热意从他张合的唇漫进我身体来。

我说不出话。

余天的笑更热了,燎得我眼睛都开始发疼,下意识地低头。

下一秒,冰凉的水从我的领口灌下,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冒出鸡皮疙瘩,麻麻的,凉凉的。后面传来混杂着女生的惊叫的笑声,余天也笑了,声音很轻,笑意很浓。

我抬头,盯着余天,有种被刺扎的感觉,但是谈不上很吃惊。早在我妈准备让我坐包车上学时就有人劝过她,“你看啊,你们是单亲家庭,那种车上孩子很杂,坏心眼的也多,小光这孩子脾气又软又不会说话,去了要被欺负的。”

然而妈妈只是看了我一眼,淡淡地回答:“没事的。”

我看着自己被水浸湿的胸口和大腿,白色的校服黏在身上,透出肉的颜色。我仰起头看了看余天,他依旧满面笑容,好像在等着我生气或者委屈地哭。

奇怪的满足感,我想。

而且还很幼稚。

喉咙有点发干,我抿了抿嘴唇,开口:“找我有什么事吗?”

余天脸上的笑容明显动摇了一下,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很吃惊。后面的人也安静了,余天原本有点游离的轻浮目光,忽然聚焦在我的脸上,紧张带来的火燎感再度在动脉处突突地跃动,甚至连我身上原本冰凉的水都开始沸腾,烫的我胸口生疼。

大部分青春期男生都是这种无厘头的生物,我对自己说,努力平复心中带来怒火的刺痛感。

我就这么直勾勾地和余天对视,感觉自己的眼球都开始泛出涩意,最后余天移开了目光,轻轻地笑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种轻快的语调说:“看你一直不和我们讲话,开个小玩笑,你一个男的,老和女生挤前排干嘛,拎着书包,坐我旁边来。”

明朗阳光的语气,完全的命令句。

我在脑内思考这算不算是余天给的一个台阶,而自己要不要就这样顺从地下这个台阶。

叽叽喳喳的嘈杂声又随着这句话响起来了,后排开始传来责怪余天做得太过的声音。余天的手还搁在我的肩膀上,眼神的又开始游离,不过这次不是轻浮的,是有点慌乱的。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转身回了后排。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的那点刺痛感消散了不少,隐隐也感觉到他们没什么恶意。

我本来想开口拒绝余天让我坐后排的要求,回头看余天时却看到他露在白色校服领子外的麦色脖颈,微微弯着,被汗水浸润着,看上去居然有点自责的姿态。我愣住了,嘴张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最后还是拎着书包坐到了余天的旁边。

之后的一年里,我一直坐在余天旁边的位置,看书或者写作业,余天和别的男生还是像往常一样聊天,偶尔和我讲两句话,分享一点吃的。我喊余天“余哥”,其他的人也都模仿着用“哥”或者绰号称呼,慢慢也就熟悉了。对于从小就不喜欢和人交流的我来说,那大概算是我收获的第一份类似于友情的东西,而余天则是第一个用不算友好的半强迫手段将我拉出封闭的个人世界的人。

我那时将自己对余天的感情划定为少量感激与普通的友谊。灌水的事也被我选择性地无视了。

直到很后来我才我发现,自己对余天这个人的忍耐总是没有边界线的,即使是当初余天那个有点恶劣的玩笑,现在的我回想起来,也只觉得是绝大部分青春期男生都有的莽撞和恶趣味罢了。

如果现在的我心态好点的话大概会开玩笑说,余天的行为就像是小男孩去拽喜欢的女孩的辫子。

如果我现在心态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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